守夜人看電影

[前言]

These six [things] doth the LORD hate: yea, seven [are] an abomination unto him:

A proud look, a lying tongue, and hands that shed innocent blood, 

An heart that deviseth wicked imaginations, feet that be swift in running to mischief,

A false witness [that] speaketh lies, and he that soweth discord among brethren.

- The King James Bible (KJV), Proverb 6:16-19

IMDb: http://www.imdb.com/title/tt0114369/，導演: 大衛‧芬奇

關於宗教信仰殺人事件，好萊塢拍過不少以此為主題的電影，幸好這些故事多為虛構，不過這也透露了宗教在勸人為善的另一面極具煽動性。世間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完美的，如果某種信仰或學說廣受人尊崇或景仰，那它同時也具備了高度的說服力，在光譜的極端上，說服力意味著唆使。

宗教帶我們上天堂；宗教帶我們入地獄。

在討論宗教殺人之前，我想先從精神殺人犯(psychopath)開始。

英國牛津大學的研究教授登頓(Kevin Dutton, 1967-)曾出版過一本書《精神犯的智慧: 那些聖人、間諜以及連環殺手可以教我們的事》^*1(The Wisdom of Spychopaths: what saints, spies, and serial killers can teach us，筆者自譯)，內容提到精神殺人犯罪容易從事的十種工作分別為以下:

1. CEO 總裁

2. Lawyer 律師

3. Media (Television/Radio) 新聞媒體業(電視/廣播)

4. Salesperson 銷售員

5. Surgeon 外科醫生

6. Journalist 記者

7. Police officer 警察

8. Clergy person 神職人員

9. Chef 廚師

10. Civil servant 公務員

這份名單最原始見於專欄作家巴克(Erica Barker) 在2012 發表的一篇文章。登頓在書中提到「事實上，文獻中記載的精神變態個案，比起一般擾亂社會秩序的犯人，還要更常出沒在商業領導人中。這些精神變態個案擁有一些特質，諸如：表面上的個人魅力、自我中心、個人說服力、沒有同情心、獨立和高專注力。」^*2

這份名單在精神犯、刑事犯罪和罪犯心理學上頗有名氣。在美國電視影集《漢尼拔醫生》(Hannibal, 2012-)第一季第六集裡，男主角葛拉漢(Will Graham)和女記者倫茲(Freddie Lounds)有過一番討論精神殺人犯的職業選擇，對話內容便是根據這本書中提到的名單設計出來的。不過，《漢尼拔醫生》在職業名單中提及的是媒體、記者和外科醫生(你也可以說，這份名單暗中指涉了漢尼拔醫生，也就是第九項的「廚師」)，而本篇所要著重的是在於第八項: 神職人員^*3。

雖然電影和隨後改編並出版的小說從未提及本片中的兇手 John Doe(凱文‧史貝西 Kevin Spacy 飾演) 從事何種職業，但我可以提出一種說法: John Doe 是相信文學作品、斷章取義的宗教人士，他也自詡為社會上的正義警察，有必要針對他所見的社會亂象加以改革，而改革方法便是除去所有的罪惡和不潔。

John Doe 深深為但丁的作品《地獄》(Divine Comedy)所蠱惑。根據此書，但丁和味吉爾(Virgil)進入地獄後看到地底下的世界分成九層(nine cricles)，而除了第一層「渾沌」之外，每一層都代表著違反聖經中十誡的人最後的下場。John Doe 想必是覺得將但丁的書照三餐膜拜還不夠，於是另外跑到圖書館去將各式各樣的聖經借回家仔細鑽研，最後走火入魔，不斷將自己生活中所見的罪惡和知識連結，犯下連環殺人案。

以下表格呈現本片、聖經和但丁地獄的罪惡比較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絕大多數的精神變態犯多為男性，在好萊塢以聖經七宗罪來當犯案條件的情節裡，這些男性變態犯在「淫慾」(Lust)上多選擇妓女或雛妓。關於妓女和雛妓討論，請看此篇。

目前在廣為人知的電視、文學作品中，借用但丁《地獄》一書中的罪惡解釋，多會略過地一層limbo 不談。但在丹布朗的最新作品《地獄》中，主角羅伯蘭登就在開場時陷入了昏迷(coma)，而另一個更受歡迎的例子是《犯罪現場: 拉斯維加斯》(CSI: Las Vegas)第十三季第22集中，其中一位被害者並未死亡，而是被勒昏，象徵著「徘徊在死亡和存活的邊緣」。

最後回到電影本身。我個人認為許多和本部片有著相同主題、梗概的電影都經常犯下一個錯誤─過於著重描繪和呈現犯罪事實本身，反而忽略了犯罪人的心理變化和層次。我們經常記得犯罪現場的血腥、兇殘、引人作嘔，但往往遺忘了兇手表現出來的一切: 為何選用這個主題? 為何使用這種呈現方式? 挑選被害人的基準是什麼(打個比方，Lust 可以挑選出軌的丈夫、情婦、牛郎、妓女，但為何選擇這一位妓女)? 這部電影便犯了這個錯誤。我承認Sloth 的被害人的確令人印象深刻，但關於兇手的探討卻不多，我只知道三件事: 1) 他是Kevin Spacy 2) 他喜歡看書 3) 他把葛妮絲派特洛的頭砍下來了。沒有辦法深入了解暴力的背景真的相當可惜。

留盞燈給守夜人，電影午夜時分準時開播。

註解

*1. 拜訪Kevin Dutton 網站。

*2. 相關電子文獻請見這裡。

*3. 這段描述是從劇本中摘錄的，劇本請見此。